“如果我现在就要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公元前88年,这位年过古稀的帝王,向他的宠妃发出了这冰冷的质问。这句问话,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把尖刀,直刺入这段权力与情感交织的悲剧核心。
九年前的深秋,河间郡萧瑟的树枝上,意外地挂满了鲜红的绸缎。 六十五岁的汉武帝刘彻,在秋风中停下了御驾,凝视着天空中盘旋的奇异云彩,心中充满了对预言的期许——“奇女现世”。
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女,被侍从从芦苇荡中带出,她天生紧握双拳,无人能将其掰开。
当皇帝触碰到她手腕上的玉钩时,少女的双手奇迹般地舒展开来,掌心也露出了与玉钩相似的纹饰。“此乃天赐!”大臣们齐声高呼。 老皇帝似乎看到了四十年前窦太后临终前的嘱托在眼前浮现:“大汉需要新的血液。” 于是,这名少女赵氏,被封为钩弋夫人,住进了改名为“钩弋宫”的宫殿。
太始三年春分,钩弋宫中香气弥漫。 怀胎十四月的钩弋夫人腹痛难忍,太医诊脉时手都颤抖不已,这胎象竟与传说中尧帝出生时的情形一般无二。
当婴儿的哭声划破夜空,刘彻亲手剪断了脐带,发现婴儿脚踝上有一块酷似玉钩的胎记。“此子类朕!”他激动地伏地叩拜,并为孩子的母亲立碑刻字,以示尊荣。 朝野上下,都认为这是盛世来临的象征,将这孩子的降生,与往昔的灾难形成鲜明的对比。
盛世的光环下,隐藏着无尽的阴谋。征和二年一个暴雨之夜,未央宫的漏刻声声刺耳。太子刘据饮恨自尽,临死前将毒酒泼向了江充——这位由赵氏家族推荐的严酷官员,正躲藏在椒房殿的暗室中,目睹太子妃惨死。
太子宫地下密室中,堆满了巫蛊人偶,而江充与赵氏家族往来的信件中,则出现了赵氏父亲的印章。 这三年来阴魂不散的巫蛊之祸,原来是赵氏家族为其子铺路的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后元元年腊月,寒风刺骨,刘彻在甘泉宫咳血不止,他看着镜中日渐衰老的面容,回想起当年被囚禁的屈辱。
当钩弋夫人端着汤药前来侍奉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问道:“若朕驾崩,你当如何?” 丧钟骤响,太子太傅石德被处死,这无疑是皇帝对赵氏家族的警告。 刘彻放开钩弋夫人的手腕,任由汤碗落地破碎。“明日卯时,送她去掖庭狱。” 他望着飘落的枯叶,想起赵父临终前的那句话:“此女必乱天下。” 悲凉的泪水,浸湿了他布满皱纹的脸庞。
后元二年春,八岁的刘弗陵在霍光的辅佐下登基。 赵氏留下的遗书,却无声地诉说着真相:“玉钩非祸,人心方毒。” 二十年后,人们打开云陵,赵氏的棺椁空空如也,只留下半截玉钩,这正是当年皇帝亲手掰开的信物。 而考古发掘出的竹简和帛画,则为这桩历史悬案增添了更多令人唏嘘不已的细节。
昔日的荣光,终究抵不过人性的阴暗,这便是钩弋夫人的悲剧,也是权力斗争的残酷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