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胡风准备去医院前，由于受凉，还没来得及下床，就说“不好了……”，一阵恶臭从他身下发出。妻子梅志立马就明白了，她连忙给他擦洗，换衣服，换床单，然后又提着那些脏东西去水坑洗干净。 其实，很多人不清楚胡风这一路有多折腾。胡风，原名张光人，湖北蕲春人，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爱读书、脾气犟。少年时期赶上“五四”新文化热潮，家里给他取名“光人”，也是希望他能成个明白人。他后来在南京、清华读书，什么好书都啃，遇上点不顺的事也从不服软。等他二十多岁去日本留学，还真是一路打拼出来的。那会儿，家里支持点学费，剩下就得自己想法。别人去国外想着安稳学业，他倒好，组织什么文化团体、写文章反对日本侵略，结果没学几年就被日本人赶回国了。 说到底，这人骨子里有股倔劲，认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回国后他没老实，继续跟那群左翼文人打交道，白天黑夜搞杂志、写评论。和鲁迅一见如故，两人聊起来，火药味都快点着天花板。别说，胡风真有两下子，三言两语能把文艺大事搅个天翻地覆。 但天有不测风云。新中国成立后，他还成了全国人大代表，参加作协、当编委，日子看着越来越有奔头。可有时候命运的算盘打得太精，啥好事儿全都变了样。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他写了份报告，批评当时文艺上的一些做法，说什么“不能光唱赞歌，也得看到阴影面”，这话搁谁嘴里都够呛。结果呢，惹祸上身。全国立马行动起来，一场接一场的大批判会把他“点名”。到后来，干脆被当成“反革命集团首领”批了个遍，鸡犬不宁，朋友四散，连亲人也跟着倒霉。 很多人想不明白，怎么写个文章、发表点意见就能把一个大好人逼到这个地步？其实那会儿气氛确实紧张，谁要是站错了队伍，轻则丢饭碗，重则吃牢饭。胡风碰巧赶上风头浪尖，一下子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更离谱的是，他坐牢的时候，身子骨早就被折腾坏了，出来以后，看着只有个空壳子，跟过去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事要搁普通人身上，八成是怨天尤人。可胡风出来后，没听他说过一句气馁的话。反倒是梅志，从头到尾守着家，不离不弃。梅志本身也是个有学问的人，年轻时和胡风志趣相投，爱写字、爱思考，嫁给胡风以后，吃了不少苦头。说实在的，那个年代，谁家没有难处，可像她这样，不仅守着丈夫，还得照顾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真是心细如发。 胡风常年带着病根，稍微受点凉就扛不住。遇上病重的时候，动不了弹，日常吃喝拉撒都要人帮着。那天早晨的尴尬事，梅志一句埋怨都没有，利落收拾好，把床单洗净，又赶紧去熬粥。有人觉得，这日子未免太苦，可她好像天生就有种定力，不管多大的麻烦事，到了手里都变得不那么难。 回头看，有些人的人生转折点，就是这么毫无征兆地到来了。胡风当年风光时，有多少人争着和他说话，多少年轻人以他为榜样。可一场风波下来，连家门口的邻居都要躲着走。到了七十年代初，文革的风声还没完全停下，很多老朋友不是被“下放”就是关进牛棚。胡风回忆起过往，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但到了家里，锅里煮的那点米粥，桌上落灰的稿纸，就是他唯一的念想。 说实在的，家里那点温度，真全靠两个人撑着。屋子虽小，有人惦记，有人照顾，比什么都强。外人看着觉得辛酸，自己心里却安稳。这个道理，只有走过坎坷的人才懂。 现在说起来，胡风这一生，起伏大得很。风光的时候，出书、办刊物、全国有名。倒霉的时候，坐牢、批斗，连家门都出不了。可无论外头怎么折腾，家里总还是要有人守着锅台。到了1973年那会儿，成都的天气忽冷忽热，胡风身体愈发不行。那次受凉，没想到竟然让他摊上了最难堪的一幕，自己都顾不上卫生，靠着梅志一点点收拾干净。有人说，这种情形太丢人，其实人到老了，谁不是一步步熬过来的。 这样的家庭到底靠什么在撑着？一方面，是梅志的坚持和耐心；另一方面，也是胡风那种“不服输”的脾气。明知道有些事已经没法挽回，但还是天天琢磨着写点东西。说不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那是假话。可他更多的，是把力气都用在琢磨生活上。外面打得鸡犬不宁，家里就一锅粥，一床被，守着自个儿的那点坚持。 说实在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胡风和梅志的这本，酸甜苦辣都尝遍了。大风大浪过去，日子再怎么清淡，也有盼头。胡风后悔吗？他其实早就看透了。年轻时候，谁不是一腔热血，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等到晚年，才发现，能有个安稳的家，有个不嫌弃自己的伴侣，哪怕病了、老了，都有人守着，这才是真正的福气。 回头看，胡风这一生，说风光有过，说坎坷也不少。可最难的那几年，撑着他活下来的，就是身边这个一直没放弃他的梅志。这种感情，不靠甜言蜜语，也不靠什么大场面，靠的就是一句“没事儿，我在呢”。很多人看不懂，觉得这不值，其实有些东西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熬过来了，就是本事。 其实，像胡风这样的人物，跌宕一辈子，最后归宿还是落在最日常的日子里。无论风吹雨打，最后都得回到锅台边，回到柴米油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