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陈德贵趴在死尸堆中,想以此躲避日军的残害,期间,因脚太冷,陈德贵动了一下,但这时,一个日军走了过来,还发现了他!
凛冬的寒意,渗透进冰冷的泥土,也浸入十五岁的陈德贵麻木的躯体。1937年12月17日,南京下关煤炭港,他蜷缩在一堆冰冷的遗体中,江水早已将他的棉裤浸透,双脚毫无知觉,唯有十指死死抠着冻硬的地面,努力维持着仅存的一丝体温。不远处,几名日军士兵正用刺刀翻动尸体,皮靴踩在破碎的骨骼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他屏息凝神,祈祷着自己不被发现,祈祷着死神能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三天前,他与其他两千多名难民挤在宝塔桥西街168号和记洋行的阁楼里,那里曾是一家英国工厂,如今却成了避难所。突如其来的砸门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日军士兵用枪托破门而入,一名翻译官用刺耳的声音命令大家拿出良民证排队。邻居王大爷紧紧抓着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他的儿子三天前就被日军带走,至今下落不明。随后,人群被驱赶到院子里,日军士兵将年轻的男子和妇女分开挑选,陈德贵被推上卡车时,听到王大爷绝望的呼喊:“我孙子才十五岁……” 话音未落,枪声响起,王大爷倒在了血泊之中。
卡车在废墟中颠簸了一个小时后停在一个煤炭港的仓库前,铁门重重关上,里面挤满了人,空气窒息。黑暗中,哭泣声和低语声此起彼伏,有人说,他们会被押到江边处决。12月16日半夜,喧闹声惊醒了陈德贵,仓库门再次被踹开,日军士兵用刺刀驱赶着人群去“干活”,十几个青壮年被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清晨,陈德贵被押到江边,江滩上堆满了尸体,江水被染成暗红色,漂浮着许多浮肿的尸体。日军士兵命令俘虏列队,两挺机枪对准了他们。一声“跑!”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陈德贵奋不顾身地跳进冰冷刺骨的江水中,子弹在他耳边呼啸,他拼命地游着,被暗流卷向下游。上岸后,对岸的枪声依然此起彼伏,正如日军梶谷健郎的日记所记录的那样,重机枪扫射持续不断。
他躲在芦苇丛中,亲眼目睹了数千同胞被屠杀的惨剧。日落时分,他回到岸边,周围是尸山血海,恶臭扑鼻,碎肉和内脏粘在身上。他告诉自己不能动,一动就会死。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尸体堆里三个小时,听着日军士兵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黄昏的寒意让他双脚抽搐了一下,“八嘎!”一声怒吼传来,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裤裆飞过,另一颗子弹击中了左手无名指。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日军士兵用刺刀戳了戳他的肩膀,见没有反应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后,他睁开眼睛,月光下,他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周围还有其他幸存者装死躲避检查。他爬回江边清洗伤口,他记不清怎么回到南京城的,只记得沿途看到的日军士兵追逐妇女,焚烧房屋,甚至将婴儿的尸体挑在刺刀上。
1945年日本投降后,陈德贵加入了南京大屠杀幸存者协会,无数次在公开场合讲述这段经历,他哽咽地说:“我们不是数字,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他的证词与日军梶谷健郎和佐佐木到一的记录相互印证,成为揭露日军暴行的铁证。2021年,在东京举行的南京大屠杀证言会上,他的视频证言让许多人泪流满面。他举起残缺的左手,说道:“这是日本军国主义留给我的印记,我们可以原谅,但不能忘记。”
如今,南京大屠杀已过去88年,幸存者越来越少,截至2025年,登记在册的仅剩27人,平均年龄超过93岁。这些“时间证人”用生命记录的历史,时刻提醒着我们:忘记过去,就可能重蹈覆辙。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里,陈德贵的血衣和其他315位幸存者的证言一起陈列,透过玻璃,人们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尸体堆中挣扎求生的少年,他眼中求生的意志从未熄灭,正如纪念馆铭文所写:“我们以国家的名义,祭奠三十万亡灵;我们以历史的名义,警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