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从未解体”普京顾问爆惊人言论，法律漏洞还是政治烟雾弹？】
2025年5月下旬，包括总统顾问安东·科比亚科夫在内的多位俄罗斯公众人物声称，从法律角度看，苏联仍然存在，其各加盟共和国的解体违反了国际法。应《梅杜萨》杂志之邀，历史学者阿列克谢·乌瓦罗夫对苏联解体的法律基础、1991年《别洛韦日协议》的实际效力，以及关于维护苏联的公投何时丧失法律效力的关键节点进行了详尽阐释。
在5月底举行的圣彼得堡国际法律论坛上，俄罗斯总统顾问安东·科比亚科夫声称，苏联“在某种法律意义上仍然存在”，并表示不少宪法法律专家——包括部分西方学者——支持此观点。事实上，这种说法属于边缘化的法律立场。
在发言中，科比亚科夫提及1991年《别洛韦日协议》签署过程中的程序瑕疵，但其论述既违背了基本法律原则，也曲解了历史事实。
从法律层面看，苏联的终结并非源于《别洛韦日协议》，而是基于1991年12月21日，在阿拉木图由11个加盟共和国共同作出的决定。该过程完全符合国际法中有关条约终止的规定。援引1991年3月关于保留苏联的公投（部分共和国抵制该投票），或1996年俄罗斯国家杜马对《别洛韦日协议》的谴责决议，均无法赋予苏联法律上的继续存在性。原因在于，1922年建立苏联条约的原始签署国已集体决定解散该联邦实体。
▶苏联的建立与解体
1922年12月30日签署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成立条约》应被视为一部具有宪法性质的国际条约，尽管其本质仍属政府间协议，适用1969年《维也纳条约法公约》中关于条约的缔结、履行与终止等条款。
该条约由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白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及外高加索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签署。彼时，各签署实体均被视为享有主权的独立国家，其国际法主体地位已在宪法、双边条约及独立外交活动中得到确认，并获得国际社会广泛承认。正是基于此法律地位，这些国家缔结了苏联成立条约。
▶合法解散苏联有两种路径
其一，是1991年实际实施的路径，依照国际条约法原则，由各加盟共和国通过达成协议或联合议定书，共同决定终止苏联存在。该类协议应明确各项继承安排，包括边界、财产、债务、军队、公民身份及国际义务。一旦获得所有缔约方批准，1922年条约即失去效力，新的解体协议则按规定时间生效。
其二，依据苏联于1990年4月3日通过的《关于解决联盟共和国脱离苏联问题程序的法律》。共和国若欲脱离苏联，须举行全联盟认可的公投，向苏联最高苏维埃正式通报，并在15个月内完成各项继承谈判。最终协议须提交苏联人民代表大会批准。一旦条约签署国不足两个，其余国家需修改联盟条约或宣布其失效。
从国际法角度看，这两种路径在法律上并无实质性区别。选择其中任一并不意味着苏联解体可逆，也不表示苏联在法律上仍持续存在。
▶《别洛韦日协议》的角色
该协议既是苏联解体的政治催化剂，也是法律转折点，但其本身并未直接导致苏联终止。
协议签署方——俄罗斯、乌克兰与白俄罗斯三个共和国——并无权单方面废除1922年条约。此外，俄罗斯与白俄罗斯批准协议的国家机关，其行为违反了各自共和国及苏联宪法。
政治上，《别洛韦日协议》提出用独立国家联合体（CIS）取代苏联。法律上，苏联的终结发生在1991年12月21日，其余共和国在阿拉木图签署了相关议定书与宣言，将三国政治声明上升为所有缔约方的集体法律共识，正式解散苏联，成立独联体。
该决定符合《维也纳条约法公约》第54条所规定：“条约可由全体缔约方协议终止”。自此，各前苏联共和国获得独立国家地位，其相互关系不再受苏联法律管辖，而由国际法规范。
▶关于1991年3月公投
该公投由戈尔巴乔夫发起，旨在维持一个更新形式的联邦。然而，其结果在12月21日阿拉木图协议签署后，彻底失去法律效力。
尽管公投结果显示76%选民支持保留联盟，但仅有9个加盟共和国举行了投票。其余6国拒绝参与，其中哈萨克斯坦另拟投票问题。苏联人民代表大会决定，该结果仅适用于参与投票并多数反对解体的共和国。
随后，即便部分参与公投的共和国也开始否定其结果。土库曼斯坦于1991年10月公投决定独立，乌克兰则通过12月全民公投确认独立，否决了3月公投结果。
截至年底，仅有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阿塞拜疆、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与塔吉克斯坦维持公投结果的法律效力。但随着阿拉木图协议的签署，这些效力被集体废除。自1991年12月21日起，关于保留或恢复苏联的所有法律基础已不复存在。
▶关于俄罗斯国家杜马1996年声明
1996年3月15日，国家杜马在共产党议员主导下，通过一项谴责《别洛韦日协议》的象征性决议，旨在向选民传递反对苏联解体的政治立场。该声明无法律效力。
依据1993年宪法，国家杜马无权废除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最高苏维埃的法律决定，也无权恢复1922年苏联条约。该声明既未通过正式法律程序，也未与其他前加盟共和国协商，在国内外均无法律约束力。
与安东·科比亚科夫近期主张相同，该声明忽略了阿拉木图协议的法律效力，仅围绕《别洛韦日协议》构建论述。即便对该协议的合宪性存有疑义，也无损更广泛的法律现实：各共和国于阿拉木图形成的共识，构成了解散苏联的合法依据。任何单一国家皆无权通过象征性行为否定一项多边国际条约的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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