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对律师事务所的打压正在扼杀公益法律工作的未来】
［美式威权 VS“法制”：“从未有过如此令人恐惧的时刻”］
CNN—2021年，当8.5万人逃离阿富汗时，来自大型律所的律师们挺身而出，为他们提交政治庇护申请。2004年，当古巴关塔那摩湾监狱700多名被拘留者的姓名被公布时，大型律所的律师成为了其中许多人的辩护律师。当全美各地的跨性别者需要帮助更改姓名时，往往是大型律所的律师在帮助他们填写相关文件。
然而，如今在特朗普政府对与他对抗的大型律所进行严厉打击的情况下，人们开始担心，大型律所数百名律师在人道主义危机中动员起来开展的这类公益法律工作可能不再具有政治可行性。
这是因为唐纳德-特朗普总统针对少数几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发布了行政命令，禁止他们进入联邦大楼，并惩罚他们的客户与政府签订合同等限制措施，这促使其他大型律师事务所，包括长期从事公益事业的律师事务所，与白宫达成协议。
美国最著名的拉美裔民权诉讼机构之一 LULAC 的首席执行官胡安-普罗亚诺说："大海已经分开了。有一些公司对他们的参与持保留态度"。
几位过去曾做过大量公益工作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现在大型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们可能会三思而后行，不会再投递那些过于涉足政治的案件。
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资深合伙人告诉 CNN："我从与一些组织的交谈中了解到，他们在寻找可以合作的律师事务所时遇到了很多困难。 律所真的不敢接手可能会让政府不高兴的案子"。
十多位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公益项目主任和法律援助团体负责人表示，特朗普时代的政治气候可能会损害过去典型的公益法律服务领域--维护人们的权利，如生育和堕胎、LGBTQ 和投票权案件，以及围绕移民的法律工作。
普罗亚尼奥告诉 CNN："没有法律界的支持，没有他们提供的大量法律服务，我们无法完成这项工作。 "我们有赖于能够接触到这些律师和这些律师事务所"。
今年 3 月，LULAC 曾一度成为特朗普风暴的中心。 LULAC 一直是大型律师事务所 Paul, Weiss, Rifkind, Wharton & Garrison 的长期无偿客户，特朗普试图惩罚这家公司，因为该公司的一些律师在担任检察官时曾调查过他。
据一位熟知内情的人士透露，在与白宫宣布达成协议前几小时，保罗-魏斯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律师致电 LULAC，告诉该组织该事务所不能再为其代理一项事务。
保罗·韦斯（Paul Weiss）的和解协议为特朗普在随后几周与其他八家大型律所达成的几项和解协议定下了基调。每项和解协议都承诺根据律所的不同，为公益法律工作捐款4,000万至1.25亿美元，这些公益法律工作涉及打击反犹太主义和帮助退伍军人等领域。然而，这些领域在法律界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公益文化。
全国拉美裔公民联盟（LULAC）被撤销作为法律客户的事件被全国杂志报道，不久之后，保罗·韦斯再次改变立场，表示将继续为该组织提供公益法律服务。该消息人士称。保罗·韦斯的一位发言人表示：“我们很自豪能够代表全国拉美裔公民联盟处理此案，期待未来的合作，并对其工作充满敬意。”
然而，这一观点已经明确。
——大型律所的遗产正在改变
传统上，大型律所一直以宣传律所的公益法律工作为荣，但这种自豪感似乎正在逐渐消失。几家律所的公益网页和过去的公益努力的新闻稿已无法在线访问。
例如，保罗·韦斯仍在其网站上宣传其代表2017年夏洛茨维尔白人至上主义集会受害者的案件，以及其为2021年在华盛顿特区的历史悠久的黑人教堂（该教堂的财产被骄傲男孩组织破坏）提起的案件。
但是一份宣布在对抗骄傲男孩组织的案件中赢得100万美元的新闻稿已不再可用。该律所的发言人拒绝就网站的变更发表评论。
与特朗普达成和解协议的大型律所可能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其中一些律所，如斯卡德·阿普斯（Skadden Arps），在与特朗普达成和解协议中承诺了1亿美元，它们拥有备受赞誉的公益法律项目，是该行业中规模最大的项目之一。
根据《美国律师杂志》2024年的一项调查，斯卡德在美国律师公益贡献总和排名中位列前十二的律所之列。调查显示，斯卡德的1300名律师中，近三分之二的人在2023年为公益法律工作投入了超过20小时。该律所未回应置评请求。
浏览法庭记录也能看出这种影响：2017年，在特朗普政府禁止部分国家的穆斯林进入美国的数小时和数天内，来自大型律所的众多律师纷纷赶往机场提供帮助。许多知名律所的顶尖律师不仅在幕后参与，还在随后数年的法庭斗争中持续参与。
今年，在对政府提出大多数质疑的公共利益团体背后，大型律师事务所的队伍更加稀疏。 选择与特朗普的法律行业行政命令作斗争的几家大型律所--Perkins Coie、Munger Tolles & Olson、Jenner & Block 等--都出现在了反对政府移民政策和跨性别权利等案件中。 但过去可能参与其中的几家律所却没有参与。
詹姆斯-桑德曼（James Sandman）是华盛顿特区公益事业的长期倡导者，也是华盛顿特区律师协会和一家在华盛顿成立的大型律师事务所 Arnold & Porter 的前任负责人。
“他们现在在做出每一个公益法律决定时都有了一个新的把关人：唐纳德·特朗普，”桑德曼说。“他们实际上让自己失去了在反对特朗普政府对法治的攻击中发挥任何作用的资格。”
特朗普随后表示，他期望私人律所接手与他的关税计划或煤炭行业有关的公益法律客户，而这些领域通常是有偿法律客户的范畴。上周，白宫还发布了一项行政命令，指示总检察长想出办法“利用……私营部门的公益法律援助”，为“在履行执法职责过程中因采取行动而遭受不公正费用和责任的执法人员”提供帮助。律所仍在观望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从未有过如此令人恐惧的时刻”
加里·汤普森（Gary Thompson）是国际律所瑞德·史密斯（Reed Smith）华盛顿办公室的前负责人，也是一位长期的公益法律倡导者。他回忆说，在之前的总统任期内，甚至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内，反对司法部的律师总是受到尊重。
汤普森是2004年挺身而出代表古巴关塔那摩湾监狱被拘留者申请释放的大型律所律师之一。
“我不知道我的客户是有罪还是无辜，但我所知道的是，应该有一个正当程序来查明真相，”汤普森说，这反映了法律行业许多公益法律努力的驱动力。“我与每个人交谈时，都解释说这是关于法治的问题。基地的军事领导层对我们表示了尊重。”
但现在，汤普森表示，如果他还在一家可能成为特朗普法律报复目标的大型律所工作，他将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他目前经营着自己的三人律所。
“每位律师都必须决定，我的职业生涯可能面临什么后果？如果我保持的低调程度不够，我会被解雇吗？我甚至会因为接手这个案件而被起诉吗？”他补充道。“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恐惧的时刻。”
汤普森不再接手大型公益法律事务，部分原因是他的律所规模太小，无法承受长期无偿客户委托的冲击——这类工作只有最大的律所才能承担。
在其他领域，大型律所的公益项目将保持不变。
许多律所定期安排律师参与地方法庭案件，代表无家可归者、与房东发生纠纷的租户以及家庭暴力的受害者等。此外，一些律所过去几年在移民方面的努力，例如代表阿富汗寻求庇护者，大多已经完成。
在特朗普的政治气候中，也有一些积极的方面。惠特曼-沃克健康中心的法律服务主任艾米·纳尔逊（Amy Nelson）告诉CNN，她没有看到法律行业对支持LGBTQ人群和其他需要帮助的人（特别是在华盛顿特区地区）的援助有所减少。该中心经常与律所合作。
“我很惊喜地发现，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她说。
但恐惧仍然存在。一家大型律所的公益律师质疑，如果一个保守团体寻求大型律所的支持，来反对大型律所长期以来一直反对的倡议，比如反对同性婚姻，会发生什么。律师推测，如果白宫希望施压律所接手一个推翻最高法院判例的案件，白宫会怎么做呢。
桑德曼是华盛顿的长期公益法律倡导者，他表示这将把律所推向绝境。
“我认为他们无法强迫大型律所这么做，”他说。“这将是爆炸性的。这将把律所逼得太紧。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如果一家律所应特朗普政府的要求接手这样的委托，那就退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