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年,73岁李隆基带600侍卫回到阔别一年的长安,新皇帝李亨派3000精骑前来迎接。
深秋的长安城,寒风瑟瑟,三千铁骑的威严气势,如同一道钢铁洪流,涌向朱雀大街。 年过七旬的李隆基,望着这森严的迎接队伍,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鎏金蹀躞带——这条曾象征着开元盛世荣光的腰带,如今却显得格外黯淡,如同他此刻的处境一般。 六百名护卫在他身边显得渺小无力,完全被李亨派来的精锐骑兵队伍的光芒所掩盖。 李隆基缓缓解下佩刀,刀鞘上精美的螭龙纹在阳光下闪烁着最后一丝金光。 二十年前,他正是凭借这柄利刃在马嵬驿默许诛杀杨国忠,却没想到,这场血腥的政治清洗,最终成为了他儿子篡夺帝位的跳板。 如今,他卸下兵刃,对着肃宗的使者郑重宣告:“上天注定,民心所向,一切归于陛下,我只愿安享晚年。” 这番话语看似谦逊,实则暗藏玄机,城楼上的李亨对此心知肚明,他太了解父亲那深沉的城府,如同当年他受封太子时,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情。
一年前,在马嵬驿那场仓皇的逃亡中,李亨的龙袍内藏着一封沾满血迹的信函——朔方节度使杜鸿渐的效忠书,承诺灵武乃帝业兴起之地,只要李亨前往,必有无数军队响应。 当陈玄礼的军队将杨贵妃的性命终结之时,李亨早已暗中筹划着北上称帝的计划。 他利用百姓的悲愤情绪,假装顺应民意,实际上早已和郭子仪暗中勾结,并将玄宗赐予的兵符,变为巩固自己权力的工具。 在灵武登基的整个过程,李亨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多次推辞,最终“迫于无奈”地接受了皇位。 登基诏书中“收复两京后便将皇位归还父皇”的承诺,既安抚了旧臣,又埋下了日后冲突的种子。
郭子仪收复长安的消息传来后,李亨将难题抛给了远在蜀中的李隆基。 如果李隆基真的返回长安,他究竟是会重掌大权,还是只能困守兴庆宫? 长安城门下,文武百官如同僵硬的雕塑,礼部尚书翻遍了《开元礼》,也找不到关于“皇帝迎接太上皇”的礼仪规范,历史上禅位者不是暴毙就是囚禁,哪有太上皇还朝的先例? 最终,高力士打破了僵局,建议“新帝正门登基,太上皇偏门入城”,既维护了肃宗的尊严,又给了李隆基最后的体面。 这看似周全的安排,处处都暗藏着权力斗争的险恶用心。三千铁骑并非迎接仪仗,而是监视的牢笼,而李隆基身边的那六百护卫,则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毫无威胁。 李亨上前牵马时,李隆基长叹一声:“四十五年皇帝生涯,不及今日做天子父亲的尊贵。” 这番话语看似无奈的认命,却让李亨不寒而栗,父亲是在向天下人宣示,谁才是“开元盛世”的真正缔造者。
李隆基入住兴庆宫后,经常登上勤政楼眺望长安城。 有一天,百姓们看见了熟悉的黄罗伞盖,竟高呼“太平天子”,声浪震耳欲聋。 这成为了压垮李亨耐心最后一根稻草。 当夜,李辅国率领五百骑兵闯入兴庆宫,名义上是“护驾”,实际上是软禁。 七十岁的李隆基被惊马掀翻在地,仿佛看到了四十年前,自己带兵逼迫父亲退位的场景。 西内苑的囚禁生活比他想象的更加凄凉,高力士被流放前,将李隆基最爱的《霓裳羽衣曲》谱子缝进了棉衣里。陈玄礼告老还乡前,留下了半块可以调动北衙禁军的兵符,但这已经毫无意义了。 李隆基触摸着冰冷的宫墙,最终明白自己成为了“开元”二字最苍白的注脚。 762年春天,他绝食而亡,遗物中有一封未寄出的信,上面只有四个字:“轮回如是”。 就在李隆基去世当天,李亨在大明宫突然呕血昏厥,御医说是突发疾病,但宫中私下传说是“父丧惊心”。 十三天后,李亨也追随父亲而去,临终前紧握着太子李豫的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对父子,最终连死讯都紧紧相连,史书上仅留下简单的记录:“丁卯,上皇崩,己卯,肃宗崩”。 长安城的暮鼓声中,新即位的唐代宗默默烧毁了祖父的绝笔信,灰烬飘散,仿佛诉说着马嵬驿的血色黄昏,灵武城的铁血征程,以及西内苑寒夜中那盏孤灯的故事。 权力更迭的齿轮永不停息,如同百年前玄武门血案溅起的血花,最终演变成百年后朱温篡唐的乱世。 而夹在这盛衰之间的玄宗父子,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两朵短暂相撞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