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1年,19岁的解忧公主远嫁乌孙国,50年后,69岁的她荣归故里。
解忧公主的先祖是楚元王刘交(汉高祖刘邦的四弟),她的祖父刘戊,在汉景帝前元三年(前154年),参加吴楚七国之乱,企图谋反未成后自杀。当时解忧公主尚未出生,因此她是以罪臣后代的身份出生的。
炭火噼啪作响,十九岁的解忧公主跪坐在织金软垫上。
祖母枯瘦的手突然扣住解忧公主的手腕,浑浊的眼中泛起血丝:“你祖父谋反时,刘家满门只剩你我苟活。这和亲, 是你赎罪的机会。”
房门外马蹄声急,汉武帝刘彻的亲卫持节而至:“匈奴犯酒泉,陛下急召解忧公主入宫议事。”
议政殿内,汉武帝将羊皮地图重重拍在案上,狼毫笔在乌孙国境处划出遒劲弧线:“若得乌孙结盟,匈奴腹背受敌!”
金日磾突然出列,说:“陛下,解忧公主乃罪臣之后,乌孙君臣岂会信服?”
解忧公主高声说:“臣女愿立军令状!若不能促成汉乌联盟,甘愿血染玉门关!”
汉武帝抚掌大笑,冕旒下的目光却如鹰隼:“好!三日后启程,朕要你用和亲的刀,剜去匈奴的眼!”
玉门关外,风沙掀开车帘。女官秋蝉捧着冻僵的手哭诉:“公主,听说乌孙人用敌人头骨盛酒,你去后可怎么生活啊。”
话未说完,解忧公主已拔出祖父遗留的短刃,寒光映出她眼底的决绝:“记住,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打仗!”
乌孙王庭的穹顶下,大汗猎骄靡的金帐弥漫着浓烈的马奶酒气息。
允度王子按剑逼近,皮靴碾碎地上的酥油灯火:“中原女人只会绣花吧?也配碰草原的弓箭?”
解忧公主突然夺过侍卫的长弓,箭矢破空而出。
“我饮过交杯酒,就是乌孙的阏氏!” 解忧公主踩着满地碎骨逼近,“但匈奴的弯刀不会留情。若想保草原安宁,就该摒弃偏见!”
猎骄靡枯槁的手搭上解忧公主肩头,腕间的银镯与她腰间短刃相碰,发出清越鸣响。在暗处,允度王子的眼神愈发阴鸷。
解忧公主此次和亲,嫁的是猎骄靡的长孙军须靡,一旁的军须靡看着这个妻子,心中不由得暗暗称奇。
军须靡的父亲大禄本是太子,但大禄身体不好,死后,猎骄靡立军须靡为皇太孙。可以说,军须靡是乌孙将来的大汗。
三年后的雪夜,军须靡踹开毡房木门,用刀指着解忧公主的咽喉:“右谷蠡王被匈奴伏击!你派的汉使分明是奸细!”
解忧公主举起密信:“王上请看,右谷蠡王妃是匈奴单于胞妹!这是离间计!”
军须靡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身后,一个侍卫突然拔刀要砍向解忧公主,却被早有防备的亲卫一剑封喉。
允度王子见状,怒吼着带人冲进来:“乌孙男儿怎能被汉人女子摆布!”
双方剑拔弩张,争斗一触即发。
解忧公主捡起地上的一支箭矢,在掌心折成两段,声音冷厉:“若此刻与大汉决裂,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允度王子,你敢说不是想借此事谋取王位?”
军须靡终于回过神来,怒喝:“允度,你竟妄图破坏联盟!来人,将他拿下!”
允度王子挣扎着被拖走,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着解忧公主:“你不会得意太久!”
在解忧公主的斡旋下,乌孙和汉朝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后来,在军须靡病死后,解忧公主又嫁给了继承汗位的翁归靡(军须靡的堂弟)。
趁着乌孙王位更替,匈奴单于送来战书。
翁归靡气冲冲的说:“欺人太甚!我要踏平匈奴王庭!”
解忧公主按住翁归靡握刀的手,说:“黑水河上游的胡杨林,正是设伏的天赐之地。但我们需要一个诱饵。”
翁归靡说:“我来当这个诱饵。”
解忧公主摇头:“不可,你是乌孙的王。我身为阏氏,理当担此重任。”
翁归靡紧紧抱住她:“我不能失去你。”
解忧公主说:“若能换来和平,一切都值得。”
漠北战场,解忧公主身披甲胄,站在汉军与乌孙联军的中军大帐。当斥候禀报匈奴识破埋伏时,她镇静的说:“传令下去,以我的纛旗为号,诱敌深入!”
有人劝说:“不可!此去十死无生!”
解忧公主说:“若盟约破裂,我有何颜面去见长安的百姓,去见九泉之下的祖父、父亲!”
此时,允度王子的旧部趁乱在军中散播谣言,称解忧公主故意引匈奴来袭,企图让联军内乱。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解忧公主带领一队人马佯装败退,匈奴大军紧追不舍。关键时刻,翁归靡率领伏兵杀出,将匈奴军队团团围住。经过一番苦战,联军大获全胜。
在解忧公主晚年,因乌孙局势动荡,汉宣帝派人将她和三个孙儿辈接回了长安,诏赐田宅、奴婢,让其安心养老。
当汉宣帝派去接人的车辇驶入长安,沿街百姓高呼 “解忧公主”,彩绸却遮不住她眼角的沧桑。
深夜,月光爬上宅子的飞檐,年老的解忧公主恍惚间又听见乌孙草原的马蹄声,而此时,远方的草原上,关于解忧公主的故事,在牧民的歌声中传唱。
在汉朝的和亲公主中,解忧公主的贡献是数一数二的,她在乌孙五十年,但始终心怀大汉,为了乌孙与汉朝的和平,可谓是殚精竭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