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五月,长安未央宫。病重的刘邦躺在榻上,气息奄奄。一份密报指控大将樊哙曾秘密面见吕后,并承诺在刘邦死后带兵处死戚夫人和赵王刘如意。 神志不清的刘邦暴怒呕血。稍缓后,他急召谋臣陈平。 陈平入宫跪拜。刘邦喘息着下令:“樊哙……勾结吕家……朕死后必反!速与周勃持节去军营……斩首……带回!” 陈平心头剧震。樊哙是开国元勋,更是吕后亲妹夫。此令凶险万分。他察觉帷幔微动,深知吕后耳目遍布。 陈平伏地恳切劝谏:“陛下息怒!舞阳侯忠心耿耿,此报恐是奸人构陷,意在离间君臣,请陛下详查!” 刘邦激动欲起,打翻药盏:“住口!……旨意已下!……速去!……抗旨……立斩!” 陈平知再谏无用,叩首领命退出。 宫外,陈平立刻找到太尉周勃,出示诏书符节。周勃看罢大惊:“诛杀樊哙?他是吕后至亲!这等旨意,你竟敢接下?” 陈平将他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音急道:“陛下盛怒昏聩。不接旨,你我恐难出宫门。但真杀樊哙,无论陛下日后是否追悔,或吕后日后掌权,我等皆难逃灭族之祸!抗旨亦是死罪!” 周勃急得冷汗涔涔:“进退皆死!如何破局?” 陈平目光决然:“唯有行险!表面遵旨,速往军营,拿下樊哙,解除兵权,押回长安,但绝不伤其性命!若陛下……不幸驾崩,便将活着的樊哙交予吕后,表我保全之心;若陛下康复追究,我们已执行逮捕,也算复命,吕后也必力保其妹夫。此乃一线生机!” 周勃反复权衡,虽觉凶险万分,但别无他法,咬牙道:“好!依计行事!速走!” 二人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直奔樊哙驻军大营。 辕门外,陈平高举诏书符节宣召。樊哙闻讯大步而出,见陈平、周勃面色凝重,手按佩剑,阵势森严,顿生警惕:“二位大人联袂持节,陛下有何急令?” 陈平展开诏书,朗声宣读:“……樊哙听旨!……着即解除军职,押解回京候审!” “谋反?!”樊哙须发戟张,怒目圆睁,“天大的冤枉!我樊哙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定是奸佞构陷!我要面圣陈冤!” 周勃手持拘具上前:“樊将军!陛下病重盛怒,神思不宁。你此刻闯宫,非但见不到陛下,反会坐实抗旨谋逆之罪!请将军冷静!” 营中将士闻声骚动,迅速聚拢,人数众多,气氛骤然紧张,剑拔弩张。 陈平环视四周,对樊哙正色道:“将军请看!这些皆是跟随你多年的袍泽!若因你抗旨,激起不明真相的将士哗变,酿成兵祸,那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将军一世英名,忠勇无双,岂可毁于此刻冲动,更连累无辜兄弟身死族灭?” 樊哙脸色铁青,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而紧张的面孔,又望了望皇权威严的诏书符节,深知硬抗徒劳且祸及部属。他重重长叹,声音低沉悲愤:“罢了!……我跟你们走!……是非自有公断!” 樊哙束手。周勃低声道:“将军,得罪。按律需乘囚车。但请放心,性命无虞!” 樊哙默然受缚。 陈平与周勃迅速议定:陈平负责押解樊哙回京,周勃留下接管军权,安抚将士,严防生变。 押解队伍启程。陈平有意下令缓慢行进,每日行程极短,早早安营。 囚车中的樊哙焦躁难耐,吼道:“陈平!既已擒我,何不速至长安定罪?这般拖延,是何居心?” 陈平策马靠近,低声斥道:“噤声!安心待着!莫问!此乃为你好!”他无法明言,拖延只为等待刘邦驾崩的消息。 队伍缓缓前行。距长安城约十里处,一匹快马飞驰而至,带来确切消息:皇帝驾崩了! 陈平闻讯,心头巨石落地,立刻下令:“速开囚车!请樊将军上马!” 樊哙出车,活动筋骨,满脸困惑。陈平简短道:“樊将军,危局已解。速随我进城。” 二人翻身上马,疾驰入长安。 宫中灵堂,一片素缟。已为太后的吕雉身着孝服,端坐于上。她目光扫过安然无恙的樊哙,最终落在陈平身上,语气平淡无波:“陈卿此行,押解‘要犯’,路途辛苦否?” 陈平当即跪倒,叩首陈情,声音清晰沉稳:“太后明鉴!舞阳侯樊哙忠勇为国,绝无谋反之心!此乃先帝病笃之际,为奸佞谗言所惑。先帝严命臣与周勃取樊将军首级。臣等深知樊将军乃国家柱石,社稷重臣,更是太后至亲,岂敢行此不义,自毁长城?故仅遵旨解除其兵权,押解回京听候太后发落,一路护卫周全,未伤性命分毫。臣等所为,只为保全忠良,以固国本,绝无二心。如何处置,恭请太后圣裁。” 吕后凝视陈平,沉默良久。灵堂内唯有烛火轻响。最终,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威仪尽显:“既查无实据,樊哙……官复原职,爵位封邑如旧。此事,到此为止。” “臣(末将)叩谢太后恩典!”陈平与樊哙一同叩首谢恩。 退出肃穆灵堂,陈平立于宫阶之上,夜风微凉。在垂死帝王的雷霆之怒与未来女主无上威权的夹缝中,他如履薄冰,终以智谋保全了自身与樊哙性命。然而,他心中澄明:真正的考验,此刻方启。吕太后已执掌帝国权柄,威势笼罩朝堂。比起性情尚可揣摩的高祖,未来如何在这位心思深沉、手段果决的太后治下谨慎周旋,将是更为漫长、艰难且充满未知的旅程。他整肃衣冠,步履沉稳地走下宫阶,身影融入长安深沉的夜色。
公元前195年,刘邦去世,薄姬跪在他的灵前痛哭。此时吕后走来,对她温柔地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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