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枯叶掠过空荡荡的土坯房时，82岁的五保户陈福海在睡梦中安静离世。当两个侄子踩着霜花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谁也没想到，老人用一生清贫攒下的秘密，正藏在那张磨得发亮的竹席底下。 褪色的蓝布包裹了三层，解开时还残留着艾草的气息。崭新的钞票整整齐齐码成方块，边角被摩挲得微微起毛，计算器按键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36421元。二侄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后槽牙在晨光里泛着冷白：“平日里连盐巴都要省着用，敢情全喂进这布包了！” 扎彩纸的队伍第二天就进了村。龙凤呈祥的纸轿，金碧辉煌的纸别墅，甚至还有彩电冰箱的纸扎品。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里，侄子们披麻戴孝哭得肝肠寸断，唢呐声刺破云霄。围观的村民们交头接耳：“到底是有体面的后人，这阵仗比有儿有女的还风光！” 只有村口老槐树下的老人们摇头叹息。他们记得陈福海总穿着补丁摞补丁的中山装，却坚持把每月五保金整整齐齐存在搪瓷缸里；记得他拾荒捡来的废品，卖的钱都换成作业本送给村小的孩子；更记得除夕夜，老人独自坐在门槛上，就着月光数那些攒了一年的零钱，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 纸扎的元宝在火盆里化作灰烬时，二侄子偷偷往口袋里塞了叠钞票。这场风光大葬花去了大半积蓄，但剩下的钱足够他添辆新摩托。青烟袅袅升向灰蒙蒙的天空，没人注意到，在这场精心操办的体面葬礼背后，老人用一辈子的节俭，换来了侄子们最后一刻的“孝心”，和村民们一声轻飘飘的赞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