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老陈已经蹲在妻子坟前，用手帕轻轻擦拭墓碑上的露水。坟头新添的野菊花沾着水珠，在寒风里微微颤动，恍惚间，他又看见妻子戴着老花镜，在阳台给君子兰浇水的模样。 儿子小伟追来时，露水打湿了裤脚。父亲蜷着背的身影，和坟头的石碑融成一道让人心碎的剪影。“爸，该吃饭了。”小伟把保温桶放在地上，热粥的雾气模糊了镜片。老陈头也不抬，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碑上的名字：“你妈走得急，连件新毛衣都没穿上……” 十天前那个雨夜，救护车的蓝光撕裂黑暗。妻子攥着没织完的毛衣，永远闭上了眼睛。如今，老陈总在坟前絮叨：“医院不该给你用那个药，我该多问几句的……”说着说着，浑浊的泪水滴在碑上，洇湿了“爱妻”两个字。 深夜的山路寂静得可怕，老陈踩着月光往家走。裤脚沾着坟头的泥土，口袋里装着给妻子带的桂花糕——她生前最爱吃的点心。风吹过树梢，他总错觉听见妻子在唤他小名，猛地回头，只有空荡荡的坟茔，和漫天寂寥的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