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达木之恋 风中的沙漏 去年春天临走时,我在盐湖边缘埋下了一只沙漏。玻璃壳里装着这里的细沙,倒悬的晶体像凝固的月光。如今南方连绵的梅雨淋湿窗台,我总疑心听见沙粒摩挲的私语,仿佛柴达木的呼吸穿透千山万水。 记得那些黄昏总在车轮下延伸。当城市折叠成后视镜里的薄片,柏油路突然断裂处,黄沙便如潮水漫过视线。雅丹群在暮色里蹲成沉默的巨兽,风蚀的岩层翻卷着史前涛声,骆驼刺在赭红砂岩缝中倔强地举着绿焰。我时常赤脚踩进盐沼,冰凉的水面托起整个天空,云絮坠落在睫毛上,刹那间分不清是大地在飞升,还是我正缓缓沉入另一片苍穹。 蒙古族牧人晾晒的盐垛像星辰坠落人间。他们策马经过时,皮袍下摆扫过盐晶,细碎的叮当声溅起满戈壁的回响。有次遇见转场的驼队,铜铃摇晃着荒原的心跳,老骆驼睫毛上结着盐霜,让我想起敦煌壁画里那些穿越千年的使节。夜幕垂落时,银河就流淌在茶卡盐湖的镜面上,我们躺在越野车顶数流星,直到露水浸透衣裳,星光在指缝间结成冰凌。 这一年多,我常在深夜摊开地图。食指抚过德令哈到茫崖的褶皱,昆仑山雪线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阳关的柳色绿了又黄,敦煌的胡杨披上金甲,格尔木的雪落在朋友圈里,都变成沙漏中簌簌坠落的细语。有时地铁穿过城市地心,恍惚看见窗外掠过风蚀蘑菇的暗影;写字楼玻璃幕墙倒映的流云,突然幻化成察尔汗盐湖的波纹。 沙漏里的沙始终在流动,像柴达木永不停息的风。我知道那些盐柱依然在月光下生长,梭梭树根系正穿透三十米深的岩层,流浪的野牦牛群会在某个黎明踏碎薄冰。当春风再次梳过可可西里的草甸,我的车轮必将沾满红色砂砾——戈壁深处,有未拆封的星空等着一一认领。
柴达木之恋风中的沙漏 去年春天临走时,我在盐湖边缘埋下了一只沙漏。玻璃壳里装
远行涨见识
2025-04-29 18:4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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