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宋之问曾经给武则天呈上一首诗,欲成为其男宠,诗中两句“明河可望不可亲,愿得乘槎一问津”,他将银河暗喻女皇寝殿,以隐晦双关语表露自荐枕席、渴望成为男宠的意图,期望能像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般获得女皇宠爱。
宋之问虽然风流倜傥,富有才华,但是他的愿望还是被武则天拒绝了,“吾非不知之问有才调,但以其有口过”,因为武则天嫌他有口臭,让这场充满功利色彩的自荐以尴尬告终。
遭拒后的宋之问并未收敛野心,转而极尽谄媚之事,依附于武则天的男宠张氏兄弟。他毫无文人风骨,甚至甘愿在张氏兄弟门前低眉顺眼,甚至为其捧夜壶,斯文扫地,令人不齿。
神龙元年,神龙政变爆发,武则天退位,张氏兄弟被当场诛杀。宋之问因与张氏兄弟过从甚密,被贬至偏远的泷州(今广东罗定市),不久,宋之问偷偷逃回了洛阳。困境之中,皇帝李显的女婿王同皎出于对其才华的爱惜,将他收留家中。
宋之问却将这份恩情抛诸脑后,把王同皎送上了黄泉。
原因是,李显即位后,韦后与安乐公主肆意干政,秽乱宫闱,尤其是韦后武三思私通的丑闻在宫中不胫而走。作为皇帝女婿的王同皎对此义愤填膺,每次谈及朝政,都怒不可遏,言辞激烈。
宋之问为了重回权力中心、重获荣华富贵,不惜恩将仇报,向朝廷告密。最终,王同皎被斩首,家产抄没,而宋之问则因告密有功,得以恢复京官身份,用朋友兼恩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官袍和乌纱。
千年后,我们仍为“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中蕴含的惶惑与忧惧的意境所倾倒,却下意识略过史书里那抹血色。宋之问的七言律诗开盛唐先河,他的道德底线却始终在泥淖中沉浮。
原来能写出出绝妙词章的,未必是冰壶秋月般的澄澈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