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岁的安禄山跪在大明宫冰凉的地砖上,额头紧贴着手背。 鎏金香炉里飘出的青烟笼着他肥胖的身躯,殿外春风吹动珠帘发出细碎声响。 他听见绣着金线的裙裾从屏风后转出来,抬眼望见杨贵妃云鬓间颤动的步摇,喉咙突然发紧,这个比他小十六岁的女人,即将成为他在权力赌局中的重要筹码。 天宝年间的长安城暗流涌动。朱雀大街的酒肆里,胡商们用波斯银币换走江南丝绸;平康坊的乐声中,新科进士们挥毫写下锦绣诗篇。 表面繁华下,节度使的私兵在边境悄然集结,朝堂上的眼线将密报塞进太监的袖口。 在这张错综复杂的权力网中,肥胖的胡人将领安禄山像只灵活的鼬鼠,嗅到了改变命运的契机。 华清池的水雾氤氲了雕花窗棂,当杨贵妃用缠着红绸的玉如意轻拍安禄山后背,宣布要为他行"洗三"礼时,六十七岁的唐玄宗正倚在龙纹凭几上啃着岭南荔枝。 这个曾亲手诛杀太平公主的铁腕帝王,此刻眯眼看着水汽中晃动的身影,竟觉得三百斤的义子蜷在澡盆里的模样甚是可爱。 宫人们憋着笑往澡盆撒花瓣时,没人注意到安禄山低垂的眼皮下闪过的精光。 这场荒诞仪式藏着精妙算计,安禄山早年在幽州倒卖牲口时,就深谙"欲取先予"的道理。 他清楚自己胡人身份在朝中的尴尬,更明白要在这汉人为主的权力中心立足,必须找到最牢固的靠山。 认贵妃为母的举动,既避开了与太子党的正面冲突,又巧妙攀附上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当他的肚皮在澡盆里激起水花时,河北三镇的骑兵正在秘密清点兵械。 大明宫的更漏滴到子时,杨国忠攥着边关急报的手在发抖。 这个靠着堂妹得势的宰相,此刻才惊觉那个装傻充愣的胡人早已织就致命罗网。 当范阳起兵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至长安,沉迷《霓裳羽衣曲》的唐玄宗慌乱中打翻了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绛红色液体在白玉地砖上蜿蜒如血。 潼关失守那日,禁军哗变的吼声惊飞了兴庆宫的栖鸟。 杨贵妃攥着白绫望向蜀道群山,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权力游戏的漂亮棋子。 马嵬驿的梨树记得,当高力士颤抖着捧来鸩酒时,这个曾让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女人,发间还别着安禄山进献的鎏金梳篦。 而在洛阳称帝的安禄山,听到探子密报贵妃死讯时,正因眼疾用着突厥巫医的偏方,溃烂的眼眶里流出的不知是脓血还是泪水。 七年战火把盛唐烧得千疮百孔,当郭子仪的朔方军收复两京时,长安西市的胡姬还在跳着柘枝舞,只是琵琶弦上沾了烟熏的焦黑。 退居太上皇的李隆基时常呆坐在花萼相辉楼,眼前总浮现出华清池那个飘着花瓣的澡盆。 他至死都没想通,当年那个趴在地上学婴儿啼哭的胡将,怎就成了大唐江山的掘墓人。 这场祸乱早在开元末年就埋下伏笔,均田制的崩坏让府兵变成流民,节度使的坐大令边疆渐成国中之国。 李林甫为杜绝边将入相,大力提拔目不识丁的胡将;杨国忠为敛财充填内库,竟将征税文书扔给道士画符。当帝国的根基被蛀空,再艳丽的牡丹也盖不住朽木的腐味。 历史总是充满黑色幽默,安禄山至死保留着杨贵妃所赐的长命锁,唐玄宗的陪葬品里放着西域进贡的胡旋舞俑。 那些在华清池撒花瓣的宫女,后来有人嫁给了平叛的军校,她们在洛阳城破时,看见叛军帐中供奉着贵妃画像,权力与欲望编织的罗网里,没人能真正全身而退。 信息来源: 《旧唐书》《新唐书》 《资治通鉴》《全唐文》 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 王小甫《唐、吐蕃、大食政治关系》
四十八岁的安禄山跪在大明宫冰凉的地砖上,额头紧贴着手背。 鎏金香炉里飘出的青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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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29 17: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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