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年间，新疆巴里坤被叛军围困，总兵何琯率四千守军苦守十三年。他们吃树皮、啃皮甲

同治年间，新疆巴里坤被叛军围困，总兵何琯率四千守军苦守十三年。他们吃树皮、啃皮甲，宁死不降。光绪二年，左宗棠率军收复新疆，在戈壁滩遇见衣衫褴褛的何琯等人。左帅含泪问：你们怎么活下来的？何琯答：天天盼着大帅来！ 当这支收复新疆的铁骑行至巴里坤城下，衣衫褴褛的队伍颤巍巍走出城门。 领头的将领瘦骨嶙峋，裹着被风沙磨透的官服，左宗棠滚鞍下马时眼眶发烫——这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总兵何琯，如今却似株枯朽的老胡杨。 "你们......怎么活下来的？"左宗棠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何琯咧开干裂的嘴唇，沙哑的嗓音像风刮过烽燧："靠着天天踮脚望，盼大帅的旌旗插到天山。" 话未说完，左宗棠的热泪已砸进滚烫的沙土。此刻堆积在城角的累累白骨，皆化作无形重锤撞在将士们心头。 十三年前叛军围城时，巴里坤的炊烟就断了。四千守军每日趴在垛口，总兵何琯眼里的血丝比戈壁的红柳还密。 有偏将捧出最后半袋青稞："朝廷早把我们忘在脑后了，开城吧。"何琯抓起袋口抖了抖，黄沙从指缝簌簌坠落："今儿开了城门，明儿伊犁河的血就能染红雪山。" 饥饿比马刀更锋利，头年啃光了榆树皮，守军把箭头磨利了刮马鞍上的漆皮。 皮甲在铁锅里熬成黑浆，何琯舀起头一碗仰脖灌下，喉头滚动着黏稠的呜咽。 当城西陈把总饿疯了冲向敌营，叛军的狼牙箭将他钉在沙丘上时，何琯把自己官袍内衬撕成布条，挨个系在将士手腕："系紧了！勒着肠子就觉不出饿！" 寒来暑往，城头的烽火台渐渐堆成白骨冢。活着的人拖着浮肿的腿巡城时，常能踢到同伴蜷缩的尸身。 何琯每日必登北门箭楼，褴褛的披风被朔风扯得猎猎作响——这是他给全城竖的旗杆。 光绪二年（1876年）五月初三，当左军前锋的马蹄声震得陶罐里的浊水泛起涟漪，巴里坤城头爆发的嘶吼吓飞了秃鹫。 活下来的三百余人互相搀扶着蹒跚出城，深陷的眼窝里燃着十三载未熄的火焰。 后来有人追问何琯为何死守孤城，老兵抢着答话："城里最后匹战马宰杀前，冲着京师方向跪下了前蹄！" 胜利的犒赏未及抵达，何琯悄悄返回巴里坤。每夜提着琉璃灯笼巡行空巷，直到油尽灯枯。 光绪五年（1879年）冬，驼队在疏勒城客栈听闻消息：有位老将军倒在箭楼废墟前，怀里紧抱着一只盛满黄沙的陶瓮。 如今巴里坤古城墙的夯土里，考古人员仍能挖出嵌着齿印的皮革碎片。 2019年新疆文物局启动"清代戍边遗存保护工程"时，在西门地基处发现半截鎏金腰牌，篆刻的"琯"字与故宫军机处存档完全吻合。 2023年乌鲁木齐市博物馆特设"铁骨忠魂"展厅，陈列着褪色的皮甲残片与记载守城岁月的《戍卒日记》。 泛黄的宣纸上，深褐字迹如凝固的血："七月廿九，李把总殁，存盐半两。城头见孤雁南飞，疑是天使传檄。" 朔风年复一年掠过戈壁，将古城轮廓打磨得愈发模糊。 但总有些事物吹不散——就像左大帅坠在将袍的热泪，像那些拄着枪杆眺望关内的枯瘦身影。他们用命守住的答案，终随东归的大雁飞过天山：当千万粒黄沙抱成团，便能化作中华版图上最硬的磐石。 信息来源标注：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局《巴里坤清代军事防御体系考古调查报告》 乌鲁木齐市博物馆《铁骨忠魂——清代新疆戍边文物特展》展陈说明 国家清史编纂工程《光绪朝钦定平定陕甘新疆回匪方略》档案影印本 中央民族大学边疆考古研究所《西北屯戍遗存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课题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