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3年，王昭君下嫁70岁匈奴单于呼韩邪。两年后，呼韩邪病逝，按照匈奴继婚制，她必须嫁给继子为妻。于是，她上书汉朝皇帝：我身为汉朝公主，不能违背伦理，和亲使命已完成，请让我返乡！ 公元前33年冬，长安未央宫的椒房殿里，铜镜映出一张被朱砂误点的脸。画师毛延寿的笔锋在王昭君画像颧骨处重重一顿。 那颗凭空出现的“丧夫落泪痣”，将秭归山水养出的清艳容颜锁进冷宫三年。殿外忽传匈奴单于求亲的鼓乐声时，19岁的她撕碎扫洒庭院的麻布巾，在名册上按下鲜红指印。 掖庭的积雪埋了又化。当呼韩邪单于第三次朝汉请婚的消息传来，王昭君正用茜草汁涂抹冻疮。 三年前入宫时父亲缝的锦囊里，还藏着家乡的橘叶与半截断簪。听闻老单于已近古稀，她却在请愿书上写得决绝：“愿以身筑长城，止干戈于塞外。” 汉元帝在饯行宴上惊见真人，才知所谓“丧夫痣”原是画师索贿未成的报复。眼前女子眉如远山，眸含秋江，比画像美过十倍。 帝王攥着酒杯的手背暴起青筋，终究在群臣“天子无戏言”的谏声中颓然垂落。那夜未央宫外，毛延寿的头颅与和亲诏书同时悬上朱雀门。 漠北的狂风卷着砂砾拍打毡帐。呼韩邪单于用生硬的汉语唤她“宁胡阏氏”，意为“安定匈奴的王后”。 老单于命人仿汉制筑起椒房殿，殿梁却终年被羊膻味浸透。王昭君教匈奴女子纺中原的桑麻，将《诗经》里的“七月流火”译作牧草枯荣的节令。 当长子伊屠智伢师在驼铃声中诞生时，她将汉家玉佩系上婴儿襁褓，玉佩刻着秭归的巫山云纹。 死亡来得比漠北寒潮更猝不及防。两年后呼韩邪病逝，陪葬的马蹄金映着王昭君惨白的脸。巫医捧着收继婚制的骨卜龟甲逼近，“复株累单于将继承父亲的牛羊，刀箭，以及帐中女人。” 寄往长安的绢帛信浸透泪痕，“臣妾忍辱育嗣，今胡儿已立，请归骸骨，葬汉家土。”驿马奔驰三月，带回的诏书仅八字，“从胡俗，安匈奴，勿归。” 汉成帝的朱批像把冰刀，当年元帝用她换边境安宁，如今新帝要她继续作活祭品。新婚夜，复株累单于解下佩刀以示诚意，帐外却传来幼子伊屠智伢师的哭喊。 这个流着汉家血的王子，成了新单于权杖上第一根拔除的刺。王昭君抱着染血的玉佩坐在婚床上，从此再未说过汉语。 她将秭归的稻种撒进敕勒川，教牧民用汉地犁具翻开冻土。当匈奴贵族嘲笑织布机不如骑射痛快时，复株累单于的弯刀劈碎酒案，“阏氏让匈奴人冬天不必易子而食！” 十年间，她的两个女儿穿着汉式曲裾深衣出嫁，发间却簪着匈奴狼牙簪。三十五岁那年，复株累单于暴毙。 按习俗她该再嫁长孙，长安却来了特使，这次不是诏书，而是一匣秭归橘。她笑着将枯叶撒向阴山，当晚帐中琵琶弦尽断。 两年后侍女发现她面南而逝，怀中紧抱当年出塞时汉宫所赐的琵琶，琴腹藏着一袋未发芽的江南稻种。 毛延寿画笔毁她帝王缘，却成就塞外安宁六十年，汉宫弃她如敝履，匈奴尊她为“草原母神”。 史书只记“从胡俗”，谁见月光下她摩挲《女诫》的裂指？今呼和浩特的青冢秋日犹绿，牧童传说每至霜降，冢内便传出轧轧机杼声。中原丝帛经纬间，或藏着她未能言明的千年遗恨，和亲女子改写的是兵戈铁马，困守的却是自己的一生。 主要信源：（《匈奴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