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叫了个收废品的人来收纸皮，因为家中有秤，我提前称好了，22斤多。然后那个人来

刚叫了个收废品的人来收纸皮，因为家中有秤，我提前称好了，22斤多。然后那个人来了，我问收多少一斤，他说4毛，我说别人都收5毛你怎么少一毛？ 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在纸皮堆里翻了翻，扯出张沾着油渍的快递盒，“大姐，现在纸厂收料压价厉害，我们赚的就是个跑腿钱。”他戴着顶褪色的棒球帽，帽檐下露出半张黝黑的脸，眼尾的皱纹里嵌着灰扑扑的汗渍。我注意到他脚上的解放鞋开了胶，用黑色电工胶带缠着。 “上个月还是五毛呢。”我有些不悦，弯腰把散落的纸皮往中间拢了拢。这些纸皮攒了小半年，堆在阳台占地方，原本想着能换顿买菜钱，这下平白少了两成收入。他从三轮车上取下蛇皮袋，动作利落地开始打包：“行情说变就变，我这收四毛，送到厂里也才四毛五，中间就赚五分钱差价。” 打包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从纸堆里抽出个硬纸板做的鞋盒，“大姐，这个鞋盒我单独算钱行不？硬纸板回收价高些。”我这才注意到那是我买过的某品牌运动鞋盒，质量确实比普通快递盒厚实。他掏出杆老式弹簧秤，挂钩勾住鞋盒提手，眯着眼看刻度：“这个一斤半，算您六毛。” 我心里盘算着，按四毛的单价，22斤纸皮应该是8块8，加上鞋盒的六毛，总共9块4。正要开口，他已经数出10块钱递过来：“凑个整，大姐您也别嫌少。”我一愣，下意识推拒：“这多不好意思，该多少是多少。”他却执意塞给我：“您以后有废品还叫我，就当交个朋友。” 看他往三轮车上摞蛇皮袋的背影，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大哥，您一天能赚多少钱啊？”他直起腰，抹了把汗：“好的时候百八十，差的时候连油钱都赚不回来。”他指着车斗里零散的纸箱和塑料瓶，“现在家家户户垃圾分类，废品都分散，跑十户人家收的量，抵不上以前一户。”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后眉头皱得更紧。挂了电话苦笑道：“又有个客户说别人给五毛，不去吧，白跑一趟；去吧，这单又得倒贴油钱。”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想起小区门口总停着的那几辆收废品的三轮车，不论寒暑，只要有人吆喝，他们就立刻起身忙活。 我转身回屋，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递给他：“大哥，天这么热，喝点水解解渴。”他慌忙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才接过去，仰头灌了大半瓶。闲聊中得知，他老家在邻省农村，儿子在省城上大学，媳妇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全家就靠他收废品维持生计。 “现在年轻人都用手机下单，叫那种‘互联网回收’，价格比我们高些。”他拧上瓶盖，把空瓶仔细放进车斗，“不过有些老人家信不过那些，觉得我们实在。”他笑起来露出豁了颗牙的牙龈，“昨天有位大爷，专门留着废品等我去收，说就认我这个老主顾。” 临走时，他从车斗角落翻出个小布包，里面包着几个烤红薯：“自家种的，不值钱，您尝尝。”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看着他骑着三轮车远去，车斗里的蛇皮袋在风中哗哗作响，突然觉得这10块钱的交易，远不止是买卖那么简单。 晚上做饭时，我把烤红薯放进烤箱复热，甜香弥漫整个厨房。手机收到条短信，是小区物业发的垃圾分类宣传，鼓励居民通过指定APP预约回收。我盯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图标，又想起白天那个收废品的大哥，鬼使神差地把短信删了。或许下次，我还会留着废品等他来收——不为那几毛钱差价，只为这城市里难得的，带着温度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