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过去偏执的生命中,曾出现了很多善缘,这些善缘有很多是来关怀我,帮助我的,也有很多是来反对我,质疑我的。
其中有不少关怀和帮助,我当时并没有太多感觉,有时觉得这些是我理所当然该得的,有时觉得对方给的还不够多,有时觉得对方给的,远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不能令我完全满意。只有偶尔在我正好有所求,而对方又正好恰如其分地满足了我的要求时,我才会生出感谢之意。
而那些反对和质疑,我当时的反应却是很强烈的,大多数情况下,我会立即与对方辩论,我能运用各种逻辑推翻对方的观点,更能提供充分详尽的证据链,总之,我一定会证明,对方是“错”的。至少我可以证明,就算对方说的是“对”的,但对我也不适用,我的情况是例外的,是与TA不同的。
我特别擅长这样的辩论,甚至不惜用非常激烈的方式与他人碰撞,我坚定地捍卫着自己的“正确”,也捍卫着自己那些固有不变的模式。那时,我还经常为自己非常有“攻击性”而感到自豪。另一方面,我又经常怨天尤人,恨命运不公,总是将我陷入痛苦的境地。我一点也没意识到,是我自己用密不透风的高墙,将自己和痛苦围在了一起,紧密相依。
好在我看似严密的防御,其实是有缝隙的。我总会为别人一两句不合我意的话耿耿于怀,一旦不能论据详实地将对方完全驳倒,我的内心就会纠结不安,反复思考。我甚至会预设对方和我辩驳时的场面,将对方可能找到的我的漏洞,逐一推敲。
结果是我常常在这样的内心演习中发现,对方说的,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每次,当这个念头出来时,我都会先崩塌一次,体验到巨大的痛苦感。那之后我仿佛就褪掉了一层什么东西,开始能接受对方的观点了。
例如我曾写过,在楷楷上第一个幼儿园时,一位家长指出,奥巴马都能抽时间陪伴他的孩子,你为什么完全陪不了孩子?
我当时飞快地就反驳回去了,这位家长没有继续再说,幼儿园的主班也帮我解释。这件事好像就以我“赢了”而告终。但我自己这一关,却是过不去了,我觉得我的论据非常勉强,很容易被驳倒,这是我无法接受的。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位家长的话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不断地尝试去辩驳,最终发现,她是“对”的。
写到这里,我很感谢自己在防御系统之外,还有一套强大的逻辑系统,它让我不会绝对盲目地陷入到自我闭环之中。
从某种角度来说,命运是自己选择的,此后我们会一直在日常经历中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选择。改变命运,也许就在我们改变念头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