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衫新晴》 我的晴空蓝衬衫在晾衣绳上舒展时,总爱把自己游成一条鱼。晨跑经过的老先生会驻足,说这抹蓝色让他想起年轻时看露天电影的幕布。其实它早褪成了水洗的天色,领口还洇着去年咖啡渍,像朵故意绣的乌云。 巷尾裁缝铺总在雨天敞着门。老板娘踩着蝴蝶牌缝纫机,把我袖口的破洞补成蒲公英形状。"年轻人肯穿旧衣裳,是福气呢。"她剪断线头时,总有金粉似的阳光落在布面上。隔壁奶茶店的小妹探头夸这补丁别致,转眼又去追新款联名T恤——那些鲜亮的图案,往往熬不过三次洗衣机滚筒的晕染。 梅雨季的阳台成了时光展览馆。尼龙料风衣还在滴答昨夜骤雨,棉麻衬衫已披着新酿的梅子酒香。朋友送的碎花裙年年说要扔,可每次展开都涌出毕业旅行时鼓浪屿的潮声。商场打折季的霓虹在远处闪烁,我的晾衣杆却自顾自生长着,吊带裙与老头衫在风里跳起圆舞曲。 最喜午后把旧衣铺在草地晒。图书馆拐角的那片斜坡,格纹衬衫与蒲公英共享半尺阳光。蹭过槐花的衣摆引来白蝶,钢笔印成了停驻的标本。穿洞洞鞋的孩童跑来问这是不是最新潮衫,我指给他看手肘处星月状的补丁:"这是去年摔跤时,银河掉进的碎片。" 暮色渐浓时收回衣裳,怀抱里总兜着蜜糖色的温度。路灯次第亮起,把布纹投影在砖墙上,忽见那件穿了五年的棉布裙,正摇曳成二十岁夏天的模样。衣不如新?我倒觉得有些老友,合该常伴左右。 洗衣液广告总教人断舍离,可他们不懂,真正的鲜活在记忆里永不褪色。此刻窗外的香樟正在落叶,而我的旧衣橱里,永远住着下一个春天。
《旧衫新晴》 我的晴空蓝衬衫在晾衣绳上舒展时,总爱把自己游成一条鱼。晨跑经过的
简墨水
2025-03-13 11:3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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